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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憶120年史脈之美記者



  時間是偉大的書寫者,也是偉大的創(chuàng)造者。
  120年前的5月4日,清廷紫禁城內莊嚴整飭,一道《設立農務工藝學堂暨勸工勸商公所折》擺在了光緒皇帝案前,他仔細閱讀后,揮紅硃批:該衙門知道。
  120年,既有破曉之曦的冉然,又有中國近現(xiàn)代高等教育的萌芽;120年,既有“中體西用”的生動實踐,又有“癸卯學制”的教學策源;120年,既有山河破碎的歷史濫觴,又有迭變涅槃的波瀾壯闊。
  時間勾勒出一道道年輪,刻下一個個印記,述說著120年史脈之美。
  溯源:中國近代“中體西用”的生動實踐清末,面對“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仁人志士無不都在探求救亡圖存的方略。公元1898年5月4日,時任湖廣總督張之洞的一道奏折《設立農務工藝學堂暨勸工勸商公所折》被送到了清政府的最高決策地———紫禁城乾清宮。
  奏折開門見山:“旨籌辦教養(yǎng)事宜,于湖北省城設立農務工藝學堂,漢口設立勸工勸商公所,以開風氣,而阜民生……竊惟富國之道,不外農工商三事,而務農尤為中國之根本……”是日,光緒皇帝批閱奏折。一所中國近代最早的農業(yè)學堂的大幕由此徐徐鋪展開來。同年10月2日,武昌保安門內公所農務學堂正式開學,首批學生20余位,1899年又增至70余名??v然辦學規(guī)模不大,但學堂“外教”不少:美國布里爾(Brill),日本美代清彥、吉田永二郎(1900來校)等。
  之后,中國近代國學大師羅振玉、王國維先后來到學校教學,老校友回憶,大師的淵博學識和高尚情懷“如同不腐之流水,洗滌學生心田”。羅振玉經(jīng)營下的農務學堂,風行雷厲:有偶犯過錯者免究,再犯記過,三犯開除。一時師生皆嚴謹,校風為之而提振。
  1902年,清政府頒布中國近代第一個學制《欽定學堂章程》,張之洞秉承““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辦學理念,對學校進行了改制,并定址寶積庵,撥給試驗田2000畝,設立農學4年制24門課程、林科3年制26門課程、預科16門課程。由此,農務學堂開起了中國高等農業(yè)教育之先河。
  鑄魂:吹響“生存保衛(wèi)戰(zhàn)”的時代集結號上世紀20至30年代,中國戰(zhàn)亂頻繁。農務學堂的發(fā)展裹挾在歷史的殘片之中,她用她的經(jīng)歷反復印證了那個時代高校的曲折發(fā)展史:“生存就是勝利”。
  從湖北省立甲種農業(yè)學校到第一高級農業(yè)學校到鄉(xiāng)村師范學院再到教育學院,學校在混亂中時興時廢,其中作為華中農大一脈的國立武漢大學農學院也僅持續(xù)兩年。
  1938年,日軍入侵武漢,6月,武漢會戰(zhàn)爆發(fā),學校被迫遷往恩施辦學。由此,學校開啟了波瀾壯闊的大西遷。途中,師生們攜帶8000余冊圖書,大小設備數(shù)百架從武昌沿江逆水而上。行至宜昌,武漢失守,日軍出動大批飛機日夜轟炸重要岸口,一顆炸彈重重地砸向師生的船只,師生們拼命保護書籍儀器,但也僅僅護住1348冊圖書、41件儀器和僅有的6570元辦學經(jīng)費。
  然而,史脈的賡續(xù),往往充滿坎坷而又螺旋上升。上山后,學校從五峰山遷往金子壩。在這里,師生們進行了艱苦卓絕地辦學,從只言片語中,能夠略讀一二:伴著師生們入睡的是土墻瓦面的房子,遠處還有豺狼嚎叫;夜點銅油燈,同學們洗臉時毛巾往鼻上一沾,立即有兩個大黑窟窿?。欢焐?,時不時有日寇空襲,教學活動經(jīng)常被空襲警報打亂。
  戰(zhàn)爭消解不了師生們的求學熱情。早上6點,金鳳山林間已是書聲瑯瑯;晚上9點半,教室仍然座無虛席,訓導員多次催促甚至發(fā)脾氣,同學們才依依離去。轟炸機剛過,他們又齊聚教室重拾書本繼續(xù)上課。在這里,昆蟲學家李鳳蓀在這里借著桐油燈光寫出了該領域中國第一部學術專著《中國鄉(xiāng)村寄生蟲學》。
  抗戰(zhàn)勝利后,學?;剡w武漢?!拔鬟w精神”是許多著名高校的一個精神縮影。在炮火連連的歲月,形成了不可沒滅的印記。華中農大與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等高校一樣,在戰(zhàn)爭的洗禮中奠定了自己的精神信仰與可貴品質。
  堅守:矢志辦學中最是情懷能動人上個世紀50年代前后,學校迎來新一輪朝暉。1952年,院系大調整開始,來自六省八校的師生從大江南北匯聚到寶積庵,籌建新的華中農學院。這里,有湖北省農學院的傳襲,也有中山大學、南昌大學的加盟,更有武漢大學農學院18教授的學稼故事。
  隨后,“團結一致、艱苦奮斗”成為華中農學院院校調整的指導思想和建院方針。在新中國最初的歲月,來自五湖四海的華農人開展了火熱的建校運動。懷著這份熱情,楊開道、章文才、陳華癸等一批教授身先士卒,廣發(fā)動員建設“新農業(yè)科學的園地”。
  6月9日,學校建設的壯美畫卷被一場肆虐的洪水打破。來自校報一文“校聞兩則”便可見端倪:“寶積庵118畝秧苗,搶救不及,全部淹沒,而水患更進一步蔓延旱田附近……小麥、棉苗、森林苗圃……岌岌可危?!比簬熒杆傩袆悠饋?,修建堤壩,用以防洪。
  經(jīng)過反復醞釀和討論,1954年,遠見卓識的華農人決定選址建設一個新的學校,為事業(yè)發(fā)展尋找新空間。這個地方就是獅子山———在50年代初期,它轄屬武昌縣,偌大山上除了孤墳、荒蕪,沒有幾分生氣。但這卻是理想的辦學之地:占地面積5平方公里,一面靠水、三面環(huán)水,地勢較高、僻靜安寧。
  為了建校,華農人開始了一段新的篳路藍縷、以啟山林的艱苦歲月。那幾年,勤儉和勞動成了學校的高頻詞匯,大量師生放棄周末的休息時間,從寶積庵步行23公里來到獅子山參加建校勞動。
  1957年,新校落成,毛澤東的老師徐特立為學校題下了“華中農學院”幾個大字,鐫刻于主樓門檐之上。這年9月,學校完成了從沙湖到獅子山的“大搬家”,歷時一甲子的顛沛流離得以基本終結。直到十一屆三中全會前后,華農的辦學時斷時續(xù),并被多次命令搬遷到其他地方辦學,但華農人始終守住了獅子山這片熱土,讓文脈不斷、史脈延傳。勃興:向著未來開始新的出發(fā)崢嶸歲月鑄造了華農人堅毅剛強的品格。越是艱難困苦歲月,越能奮發(fā)向上。
  1972年,傅廷棟發(fā)現(xiàn)了19株“波里馬細胞質雄性不育型”油菜;1962年到1965年,熊遠著走遍湖北,調查豬種;“文革”中后期,張啟發(fā)和陳煥春在校學習得了大量知識為厚積薄發(fā)埋下重要伏筆。
  70年代末期,科學春天的號角吹響,知識分子大膽向前。在摸索實踐中,學校逐漸形成“六個一”頂天立地成果:一枝花,傅廷棟院士研究的優(yōu)質高產(chǎn)雜交油菜;一株稻,張啟發(fā)院士領銜的綠色超級稻;一頭豬,熊遠著院士研究的優(yōu)質種豬;一支苗,陳煥春院士團隊研究的動物疾病疫苗;一棵樹,鄧秀新院士主創(chuàng)的優(yōu)質柑橘;一顆豆,謝從華教授領銜的試管土豆種薯研究。
  在教書育人、社會服務、對外交流上,華農取得的成就也有目共睹。從1979年成為全國重點大學,到1985年正式更名華中農業(yè)大學,到轉為教育部直屬高校,再到整體進入“211工程”建設大學,華中農大之史輝煌如斯。
  2005年前后,學校先后凝練了“勤讀力耕,立己達人”的校訓,確定?;?,頒布了校歌,確定了“育人為本,崇尚學術”的辦學理念,重申了“團結、勤儉、求是、奮進”的校風,這是對100多年的辦學歷史和辦學精神最好的寫照和注解。
  對于華中農大而言,2018年意義非凡,學校獲批5個“雙一流”學科,7個學科獲評A類,7個學科進入ESI全球排名前1%,首屆全國文明校園……這一切都在雙甲子校慶之前。
  120年,從紫禁城的一道圣旨到世界一流學科,從中國方陣到世界方陣。這是一個輪回和新時代的開端。120年,彈指一揮間,雙甲子學府,定會迸發(fā)出老樹新芽的激情,迎接一個又一個春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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